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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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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玩出事兒,就隨她高興。

就算真怎麽了,還有他在呢。

南珂便也展眉一笑:“又不是什麽難事,便依了你。”

勝利來得如此輕巧,宮小蟬反倒楞住了,眨眨眼,才驚喜道:“真的?”

“道家養生煉氣的法門中原本就有這一法,”南珂笑得分外和藹親切,“這樣,你說人選,為師替你把把關。”

徒弟一把挽住師父的衣袖,眉開眼笑:“嗯!師父替我好好挑挑!”

南珂真君更加感慨了:這小模樣,真有點他當年的風範……

——就這麽著,南珂真君談笑間節操灰飛煙滅,毫不猶豫地把九嶷的弟子們都賣了。

挑選雙修的對象是個技術活。宮小蟬從隋雙雙的一對一教學裏學到了許多技能,但那都得到了床上才有機會讓她一展身手,至於上床前的各種麻煩事兒……就交給見多識廣的前輩處理吧。

新年開課前照例要進行一番全員訓導,偌大的廣場上滿滿當當全是安靜聽訓的九嶷弟子,掌門鴻光尚未出關,淮道、暇空和南珂三人各自端坐於玉殿上,內室弟子站在次高的臺階上。

宮小蟬垂手站在唐京身後,腦袋也像別人那樣規規矩矩的低著,一雙眼睛卻骨碌碌地在場上掃來掃去,不時眼睛一亮,就對南珂傳音入密——

宮小蟬:“第五方陣第四列左數第二個如何?”

南珂:“不好,此人為人我有所耳聞,惟利是圖薄情寡義,你與他雙修,為師還要擔心你被他騙走全部修為。”

宮小蟬:“第二方陣第七列左數第十個似乎不錯?””

南珂:“唇薄色濃,眉峰散淡,眼下一點淚痣,情路多坎坷,你是想找個雙修對象,還是想卷入情海風波?”

宮小蟬:“第六方陣第九列右數第一個看著很是精靈……”

南珂:“林真人的弟子,仙骨只有十兩,後天修行又不夠勤勉,拜入九嶷已多年,如今看來將將突破築基期,如何能用?”

宮小蟬:“第十二方陣第三列左數第一個!”

南珂:“那人是蓬萊道的弟子,作為門派的交換弟子來九嶷學習,在本門中已有了未婚妻。”

宮小蟬:“第三方陣左數第二個,唇紅齒白,衣冠楚楚,而且能站在隊伍前列,想必也是門中精英!”

南珂(遙遙斜她一眼):“那人是出名的斷袖,你不知道?”

“……”

徒弟這都什麽眼光。南珂暗道看來初選名單還得他親自挑選,不,索性直接替她定了,免得她把自己摔到坑裏,還傻笑這坑睡起來真不錯堪比上好白玉床。

師父實在太難伺候。宮小蟬表示她再也不想和他討論雙修人選了,她還是自己找,差不多了再和他說一聲就是,反正要雙修的又不是他。

兩個人各懷心思,接下來幾天竟也相安無事。

新學期伊始,各門功課要忙的事都多,宮小蟬一時也騰不出手來狩獵。而南珂這邊,雖說打定主意要替自家孩子招個雙修女婿,但幾日觀察下來,總覺得無論哪個都差了些……

如今九嶷新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幾個,季川為人張狂難以相處,又曾與宮小蟬有過齟齬,首先出局;方清性格溫和,人也勤奮,然而此子出身世儒大家,骨子裏刻板迂腐得很,必不肯配合;餘下幾人也是各有各的缺陷……

南珂正在苦思,忽然一個身影來到他面前,行禮道:“南師叔,師父請您前往清華殿議事。”

來人風度翩翩,面容謙和,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的春風般的和氣,正是淮道的愛徒——唐京。

南珂靜得有點久,唐京頗感奇怪,一擡頭,便見師叔正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光盯著自己。

☆、被表白

作者有話要說:

俺回來啦!鄉村蚊子好多嚶嚶……

“……南師叔?”唐京有些忐忑,莫非他方才行得匆忙,衣冠失了工整?恨不能立刻尋面銅鏡一看究竟。

“我知道了,走吧。”南珂起身,若無其事地走在前頭。

唐京摸不著頭腦,小心跟上,卻聽南珂道:“唐京,你今年多大了?”

唐京還在回味方才某人那令他頭皮發麻的註視,聽到詢問,便下意識答道:“弟子今年二百一十二歲了。”

“我記得,你當年二十歲便築了基。”南珂偏過頭來,讚許似的看向他,“九嶷第一百一十五代弟子中,就數你築基最快。”

唐京微微低頭,謙虛地笑了笑。

“即使你身負二十兩仙骨,要在二十歲築基也難得得很,師兄曾和我說,他收了四個弟子,你最為勤勉。”南珂笑得意味深長,“師兄是個護犢的,我平日聽他說了你們幾個不少的好話,不過他對你的評價我倒是讚同。”

唐京笑容開始發僵了。

一向冷冷淡淡眼睛長在白雲上的南師叔突然和他談人生,還誇他勤勉……嚇煞人好麽!尤其是配著他那雙若有所思的眼……

師叔你究竟要弟子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打開天窗說亮話可好?

他勉強笑道:“南師叔謬讚,弟子愧不敢當。”

南珂輕笑,步履放緩,唐京一時不察,竟與他並肩而行,這下更方便了某人施放無形壓力。

“觀你境界,不日便要結丹。修真一途越向上越艱難,個人的勤勉和天分都不足以為恃,而更講究機緣,古往今來,眾多同道終身囿於結丹,其中不乏天資過人之輩。”南珂停下步子,以眼神俯視師侄,“唐京,你心中可有進修之道?”

……話都被師叔您說盡了,弟子還能說什麽?

其實唐京也明白,無論南珂出於什麽考慮才與自己說這番話,南珂說的都是實在話。

猶疑半晌,被師叔賞了顆甜棗又悶頭敲了好幾棍的倒黴蛋才訥訥道:“弟子愚鈍,只知天道酬勤……還求南師叔指點。”

南珂等的就是這句話。

魚兒已上了鉤,他卻不急著提桿,氣定神閑地行走在三月的春光下,衣袂翩翩,落在他身上的日光仿佛都比別人柔和三分,映得那張面龐更加皎白瑩潤。

見師侄臉上的忐忑已經滿溢,他方微微一笑,正大仙容道:“你既尊我一聲師叔,我自然也不會薄待了你,眼下正是有一樁機緣,端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南珂不知道,他現在正做的事簡直和某個世界裏人們稱之為“拉皮條”的破事兒別無二致,而唐京身體裏名為草食動物直覺的那根弦,早已嗡嗡警告他前方高能。

氣氛微妙似一張薄薄窗紙,一捅就破。

兩個人看似和諧實則對峙的佇在原地,早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南珂向來視他人目光為浮雲,唐京卻暗暗叫苦,眼風裏忽然瞟到兩個熟悉到淚流滿面的身影,大喜過望,忙高聲喚道:“師妹!……宮師妹!”

剛下課的宮小蟬正與單潺潺說著話——她好不容易才哄得單潺潺暫時忘了求婚失敗這件事——聽到這熱情滿滿的招呼聲時還楞了一下,扭過頭來,就看到一向穩重的大師兄正用小狗看肉骨頭的目光看著她這邊,他對面還站著個藏獒級的麻煩人物,正是她最近相敬如賓的師父大人。

雖然偶爾會炸毛黑化,但本質上是個善良孩子的宮小蟬想了想,還是穩住了步伐走過去,先向師父行禮,然後看向唐京:“唐師兄,好久不見。”

確實有些時日不見了,唐京之前不知被委派了什麽秘密任務,自她回山便再未見過這位大師兄,就連原本定好是他教授的“植靈”也由風九真代課,治愈系變成了冷硬派,課堂上風刀雪劍嚴相逼,沖著好導師來的弟子們紛紛哭成兔子眼。

想到植靈課上不用再忍受淒風冷雨,宮小蟬心中著實松口氣,也不計較唐京把自己拖下水的事了,真心實意地笑:“師兄回來了,這一趟外出可還順利?”

唐京自然說諸事皆好,他叫住宮小蟬的本意是為了分散南珂的註意力,但兩句客套話之後,他的眼睛卻不能控制地膠著在了一旁的單潺潺身上。

真漂亮……

師妹今兒著了一身藕荷色的綢裙,束了條雪白緞帶,恍若束盡了幽幽碧江,裊裊娜娜,無限風華。一把流瀑般的青絲,隨性地以玉帶束在腦後,腕間耳上不著半點首飾,唯腰間垂一枚壓裙的環佩,玉是上好羊脂玉,配以精致如意結,似一只玲瓏小鳥停落她裙間。

她沒看他,目光停留在宮小蟬臉上,目若秋水,神情專註。唐京見多了她神情淡淡的模樣,只覺得此刻的單潺潺更為鮮活,“天生麗質”之外又添了幾分“活色生香”……

真當得起“珠玉生輝”四個字。

正在看風景的單潺潺察覺到異樣,不悅地朝來源望去,正撞上唐京定定註視的目光。

單潺潺一怔。

在單潺潺新人生的二十載裏,雖然總是被各種戀慕的目光包圍,然而被他身上某種凜冽特質所懾,至今為止沒有雄性生物敢向他告白……所以,雖然直覺地不喜歡唐京看自己的眼神,他卻萬萬沒想到那個目光裏的粉色含義……

於是我們的冰美人沒有多想,禮節性地道一句“師兄辛苦”後便無視了那兩道灼熱的目光,轉而對宮小蟬道:“下節課要遲到了,走吧。”

宮小蟬略一遲疑,看看南珂又看看唐京,唐京終於回神,忙道:“下節課是植靈吧,我帶你們一道走吧,這節課該在青闌峰上了。”

宮小蟬自然無異議,單潺潺只要能和宮小蟬在一起,多個拖油瓶(……)也無所謂,唐京便向南珂告退,南珂神情莫測地俯視他:“去吧,別耽誤了授課。”

唐京頭皮發麻,低頭稱是。

如願脫離了虎口,一直纏繞在背後的涼氣總算散了,唐京面色恢覆如常,還有心情逗弄佳人。

開始宮小蟬還嘗試加入話題,後來她就嗅到了一絲很特別的味道……

和單潺潺不同,軀體和靈魂都是實打實的女兒身的宮小蟬並不缺少被告白的經驗,她很快看出來了——這場三人行,對唐京而言,她宮小蟬就是那三伏天裏的棉襖,陸地上的帆船,草鞋底的硌腳石子……總之,礙事!

深感自己多餘的宮小蟬很想抽身就走,但她到底還有些義氣,雖然看出了唐京對單潺潺有意,可根據她對單潺潺的了解,這個從來沒放棄變回男兒身的家夥是不可能對唐京有任何超越師兄弟……師兄妹……師兄弟……總之就是沒有任何超越同們情誼的想法的!

最後宮小蟬沒走,但也沒再企圖加入談話,認真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女子。

直到三人都進了青闌峰,第一堂由唐京授課的“植靈”課也開始了。

植靈,就是種植靈花異草,偶爾涉及一些將仙草煉制為丹藥的知識,那屬於超綱範疇,年考考卷上的加分題目,不在炸爐小能手宮一兩的考慮範圍內。

唐京沒有辜負眾弟子對他的期待,以溫和親切耐心無限的畫風,一洗這些天風九真帶來的腥風血雨……半堂課下來,大半弟子如癡如醉,小半弟子低頭拭淚:無量天尊,小道的好日子總算到了……

課後,宮小蟬收拾用具。下午沒課,她決定先泡半天藏經閣再回丹離峰。

日輪在蒼穹中不緊不慢地移動,白雲流動,在大地上投下輕薄的陰影。

日頭漸西。

宮小蟬揉揉眼睛,看了眼窗外的光線,估摸又到了申時,這才伸個懶腰,這才收拾了書本。

藏經閣中沒有教人如何勾搭雙修對象的教材,但她發掘出了一本更有實際意義的奇書……這本手寫的小劄隱藏得相當深,大約是哪位曾和她有一樣的苦惱的前輩寫的,風騷的狂草,羊皮封面,苦心孤詣地藏在積灰最厚的書架上最偏僻的角落……只待有緣人重拭鋒芒!

揣著一顆喜滋滋的心往外走,宮小蟬盤算著明天就照著秘籍上教的好好試試,不想剛走了一會兒,就聽聞一個喜大普奔的消息——

我們端方穩重萬年處【嗶——】的唐大師兄,向單潺潺小師妹深情表白啦!

☆、神奇偵查術

——自古師兄妹多奸|情,被大師兄告白的小師妹,單潺潺不是古來第一人,也不會是最後一人。

“所謂交往不成情誼在,被告白而已嘛,兩情相悅就皆大歡喜,不喜歡的話就婉轉拒絕,沒必要搞得這麽僵……”

“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愛聽,但我今天就以慷慨赴義的心情說一句:潺潺,你現在是個女孩子,以後會一直是,像今天這樣的事,今後肯定還會發生,與其每次都氣得半死,不如挺起胸膛,笑對八方告白!對了你知道什麽是‘西’嗎?男人都喜歡‘西’,你這個胸呢差不多就有‘西’的水準,這說明你具備了……呃?潺潺?等下,我的練習冊和課堂筆記還在裏面——”

餘下的話沒說完,宮小蟬整個人被丟到門外,接著一個包裹從裏面飛出來,正中某人的忍笑忍得扭曲的臉。

宮小蟬接住包裹,提高聲音:“那我走了,你一個人不要想不開啊~”

“滾!”

宮小蟬摸摸鼻子,咧著嘴角轉身走了。

她就是故意刺激他的,誰叫他一直企圖拐她去當什麽“門主夫人”,動不動就給她灌輸“夫妻雙雙把教創,春日招攬信徒,秋來開拓疆土,千秋萬代一統江湖”這種亂七八糟的思想……

說真的,單潺潺身上根本不具備一教之主的野心和偉略,比起教主,他其實更像一個劍客,把有限的人生投進無限的武學,對於自己感興趣以外的東西一律只有三個呼吸的記憶,可他感興趣的東西又少得可憐。

就這樣的二貨,不知抽了哪根筋,成天惦記著創教那點破事兒。

有些白日夢,還是比較適合床上做。←_←

離了單潺潺住的元始殿,沿著玉石小徑下了青遐峰,迎面一片碧藍的地中海。

昆池沈靜地臥在那兒,仿佛某種巨大的遠古綠色植物,表面的波紋便是風中顫動的葉脈。宮小蟬人在獨木舟上,催動風符,朝丹離峰的方向駛去。

煙波浩渺,人在水上,疾風掠面,衣袖鼓蕩,忽然她就想起了去年的某一天,一個秋日裏,被她始終沒有起色的修為弄得惱了的南珂把她丟進罡風陣。

罡風會愈來愈暴烈,以她的功力,若不能在兩刻鐘內破陣,下場只有粉身碎骨。他的表情說他絕不會出手相救,可事到臨頭,他卻比所有風刃都快,她只看到了一道殘影,下一瞬她已被他護著飛離了死亡風眼。

那日的天空和今日一樣藍得耀眼,同樣的疾風撲面,她聽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

而此刻她獨自立於木舟上,沒了罡風的威脅,每一寸風景都從容映入心底。

浩浩湯湯,橫無涯際。

這裏是九嶷,五大宗之一的九嶷,就連一片地中海,亦如此巍峨壯觀。

回想起來,她竟已走遍了半個九嶷,腦海裏不知不覺已經收集了如此多的畫面,像一本隨時等待翻開的圖冊。

直到舟已靠岸,她還陷在那種罕見的恍惚裏,腳下循著往常的路線朝山上走,心卻漂浮在九嶷上空,回顧著過往。

“宮師叔。”

足下一頓,宮小蟬朝聲源望去,青茗正在亭前笑吟吟地望著她。

“真是應了那句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青茗笑著說,“這盅金絲玉棗羹剛剛出爐,快來嘗嘗。”

他說著便去添碗筷,他一走開,頓時便露出了被他擋在身後的南珂來。

白衣仙人正向玉盞中斟一杯清茶,傾瀉的茶湯顏色被日光映得晶瑩剔透,似昨夜從月空中取出的一瓢銀河水。

他不緊不慢地斟滿,啜飲一口,這才悠悠望過來。

那雙剛剛映著茶湯的眸子,此刻看著她,眼眸深處仿佛亦有星光在其中璀璨。

“站在那裏作甚,”他似笑非笑,“莫不是還等為師親自來請?”

“……”宮小蟬笑了,在他身旁坐下。

茶香飄渺似蓮。在這丹離峰的湯上亭中,一年四季,總是少不了茶香的,有時是南珂在烹茶,有時是青茗在研制新茶,甚至連她,不知何時也染上了有事沒事來這裏泡一壺清茶,寧可浪費時間對飲清風,也不回房老實看書的壞習慣。

她看著茶湯裏載沈載浮的碧綠茶梗,腦子裏突然明鏡似的雪亮: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懷念著丹岐峯的鳳凰花和石榴樹,而未來的某一天……

她一定也會想起九嶷上這片碧綠的汪洋,還有這令人無法抑制地心臟柔軟的茶香。

後來,宮小蟬和南珂在這汪茶香中對飲了好久。

南珂話不多,大多時候是宮小蟬在說,但有一句,確確實實是出他之口,入她之耳。

他說,唐京是個不錯的人選,可惜了。

這句評價出場得略顯突兀,待宮小蟬明白過來,南珂早已說起了其他事。

宮小蟬在心裏咬手指甲:她早就琢磨過唐京啦,可師兄好推,師伯難纏啊!有著九嶷最壞脾氣師父的唐師兄委實不是雙修的最佳人選,何況後來還出了唐京告白單潺潺(被拒)那一茬呢。

想著想著心思就飛到了今天在藏經閣發現的那本奇書,她已經迫不及待要試試裏面的法咒了!

那本手劄其實統共只有二十七頁,約莫出於便於藏匿手劄的考慮,作者選擇了柔韌耐用卻極輕薄的蝶翼箋作為書寫紙張,整本手劄只有兩根發絲那麽厚,宮小蟬能從茫茫書海中與它相逢,簡直耗盡了上半年的努力和運氣!

在該手劄的正文第一頁,繪著一幅極其繁覆的箓圖,朱砂墨,筆觸狂放風騷,旁邊附註一句口訣,另有一行同樣騷氣藏不住的狂草——

【以無根水調明砂繪於額,輔以口訣,通天目,見輝光,以之測彼交合之數,光愈盛則交合之數愈多,神驗。】

用大白話講就是,把第一頁上這鬼畫符般的圖案用特制的符水畫在額頭,就可以看到,雙修經驗越多的人腦袋上的光芒越亮,作者還特地用餘下二十九頁說明各種亮光分別代表著什麽具體含義,明黃代表腎水衰竭精力不濟,建議無視,蒼綠意味腎水旺盛金槍不倒,值得勾搭,赤紅極妙!器大活好!寶藍……

著實苦心孤詣。

宮小蟬原欲把這本奇書收走藏好,不想這書竟不能被放進任何儲物袋裏,甚至連揣在懷裏多走幾步都會感到胸前一陣烤烙餅似的灼熱……想來作者還是希望這本書萬古長青地住在藏經閣,永遠地造福後人,因此才慎重地在書上下了“一旦企圖順走咱就***大家同歸於盡”的禁咒,她甚至懷疑也許下次她再來藏經閣,這本手劄已經不知移動到哪兒去了……

無奈之下,宮小蟬也只得將箓圖描摹在紙上帶走,足足描壞了半本繪圖本才將箓圖勉強覆制,然後背下了各種顏色的光對應的含義,這戀戀不舍地合上手劄……

略去傍晚的對飲茶茗不提,當晚宮小蟬睡得極香,第次日一早,便去寶器閣裏取了上好明砂和無根水。

今日恰值休沐,各個課室都空蕩蕩的,幸好昆華峰的對練場還有一場比鬥。宮小蟬把箓圖繪在眉心,等了半盞茶的功夫,看看符水的痕跡消得差不多了,額頭處一片明凈,這才推開門,直奔比鬥場。

比鬥場上圍聚了百來人,兩百多只眼睛都盯著擂臺內對峙的兩個人,宮小蟬遠遠一望,看到一個是唐京,另一個卻不認識。

單潺潺對這種門派內部點到即止的比鬥向來不屑,也虧得他向來不關心這種比鬥,因此不知道今春最讓眾弟子津津樂道的八卦,除了“號外號外淮道真君首徒唐京向單潺潺求合體被拒”,就是“不滿美人受驚,陸壬甲激憤劍挑唐京”……

陸壬甲人如其名,多年來以完美的醬油黨形象存在於眾人的潛意識裏,在他向唐京遞出挑戰信之前,誰也沒料到這小子竟還是個一怒為紅顏的主兒。

宮小蟬看看四周,到處人頭攢動,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索性縱身一躍上了擂臺西邊的一棵白槐樹,站在制高點上俯瞰四方。

心中默念口訣,再張開眼時,宮小蟬腿肚子一抖,險些從樹上栽下來!

赤橙黃綠青藍紫!全是光!她那雙猝不及防的白金眼都要被這些光玩壞了!

沒想到啊……原來過去一年,她一直活在這麽激情燃燒的地方……

按捺著覆雜的心情,宮小蟬又細細端詳,發現這些光雖然數量龐大,卻大多光芒黯淡,照手劄裏的標準,這場上大部分“有經驗人士”,其實也就是剛擺脫童子雞的水準……難得幾個鋒芒耀眼的,又一概腎水匱竭……

摸摸下巴,宮小蟬點頭暗嘆:這即是魚與熊掌的亙古兩難呢。

正想著,忽然腳底下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樹上不得站人,立即下來。”

宮小蟬一怔,忙落下樹來,道:“抱歉,我不知……”

天!這光!

宮小蟬第一時間閉眼,隔著眼皮還能感到一片火辣辣的紅。

這不是人!是行走的【嗶嗶嗶嗶——】!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這文收藏破50了……可算讓我找到一個加更的理由了!GO!~(≧▽≦)/~

☆、選婿利器

宮小蟬關了天眼通,再睜眼,那人已經越過她,她扭頭追逐他的身影,沒了紅光的阻礙,她很快認出了他的身份,腦裏自動回放起一把常年自帶禁欲氣息的聲音:“請回吧。年考時過來考試即可”……

嗯,這位滿身紅光的兄臺,確實是煉丹課的授課先生丁道君沒錯呢。

“……”←丁道君清冷威嚴的聲音。

“……”←那差點刺瞎她狗眼的紅光。

“……”二者重疊在一起……

……有些事,真的還是別知道得太清楚。

驚呼聲忽起,宮小蟬朝場內望去,只見唐京的長劍已經點在了挑戰者胸前。

勝負已分。

宮小蟬後知後覺地發現,唐京身上竟然一點光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結果一點也不讓人意外呢……抱歉唐師兄,我知道你一定只是身懷潔癖,才不是被那張娃娃臉害得萬年童身呢,嗯就是這樣……

在心裏做了個歉意的揖,宮小蟬嫌棄地掃了眼場內質量青黃不接的眾人,撣撣衣袖,出了比鬥場。

接下來幾天,宮小蟬一有空就四處晃悠,卻始終沒尋到合心意的雙修對象,反倒落下一個毛病:只要看到五彩斑斕的東西,就會難以抑制地雞皮疙瘩掉一地,馭獸課上給五彩靈雀梳理毛發,她一個失手,活活揪掉人家一撮雀翎……然後被靈雀啄得滿頭包。

如此這般,宮小蟬終於覺得,找雙修對象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然後她遲鈍地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見到南珂了。問了青茗才知道,為了鎮守某樣最近出現異樣的寶物,南珂去了地宮。

“真君已去了七日了。”青茗看了她一眼,扭頭繼續磨豆子,自言自語似的,“真君說,若是某人一直未發現他離了丹離峰,也不必提醒她,待他完成封印,自會回來。”

“……”

……

宮小蟬抱著一籃鮮果去慰問辛苦守護教中寶物的師父大人。

時值仲春,九葉海棠開得如火如荼,以南珂為圓心三丈之內的地面上卻潔凈如新,看不到半點落花的影子。

她原以為會看到一個枯守七日後蒼白憔悴的南珂,結果大老遠就看到他坐在地宮前,藍衣依舊一塵不染,湊近了一看:他坐在蒲團上,單手撐著下頷,眼睛閉著,呼吸勻長……

這姿勢……難不成這人是在打瞌睡?

說好的不辭辛勞守護九嶷重寶呢?!您這樣任性,給了你充分信任的鴻光掌門知道嗎!

將果籃一放,宮小蟬大踏步過去,剛走兩步,腳下猛地剎住!

——罡風倏地消失,一縷青絲,飄飄然落地。

宮小蟬一陣後怕:這發,剛才還在她頭上。若不是她剎得快,那無形的罡風削掉的可就不止是這點頭發了。

視線從地上那縷黑色移開,宮小蟬心有餘悸,望向南珂——望進了一雙清明的眼。

“乙等。”他吐出一個評語。

宮小蟬白他一眼:“我反應已經很快了。”

“‘乙等’是看在你來探望為師的份上,給的徇私分。”南珂毫不留情地吐毒液,“若照實評斷,你方才的表現,連丙等都不到。”

他身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法陣,藍幽幽的光宛如深夜中野獸的雙瞳。

這就是他四周半點落花都沒有的緣故了。

宮小蟬方才僅僅靠近了法陣的邊緣便落得“人發分離”的下場,他卻若無其事坐在陣中,還有閑暇教訓她。

宮小蟬有些不服氣,誠然她修為低微,但陣法卻是靠勤奮和悟性的,恰好她在陣法上狠下過一番功夫,方才若換了門內其他內室弟子在這裏,不說破陣,能不能察覺到陣法的存在都兩說。

她也不和他分辨,指指果籃:“慰問品。”

南珂看一眼,“你吃吧,我不能進食。”

宮小蟬一怔,抱起果籃,向後退到安全位置坐下,這才問:“還得在這裏守多久?”

“五天。”

元嬰期的真君,就算幾十年不吃東西也沒事,但這樣耗著,畢竟是不舒服的。

“師父,這地宮裏究竟有什麽啊?”

“你不妨猜猜看。”

“青茗說這裏面有世間罕見寶物,要我說呢……”她拿起一根甜心蘿蔔,擡眼看他,“天靈地寶都有可能,甚至可能裏面關的是活物……這範圍可太廣了,師父給點提示?”

南珂但笑不語。

看來他是不打算給暗示了。

宮小蟬又旁敲側擊了幾句,均無所獲,於是她明白了,對於地宮裏的秘密,南珂不會透露半個字。

有些失望,她保持無所謂的表情,小口小口地啃起甜蘿蔔。

地宮裏……會不會有她要找的幽冥泉?

一個蘿蔔吃完,她又向果籃伸手,冷不丁那邊南珂問:“為師這些時日未回去,九嶷山中可發生什麽大事?”

宮小蟬搖頭。

“你要找的人,找得如何了?”

肩膀耷拉下去,她抱怨起這些日子尋找雙修對象的艱辛,出於某種微妙的直覺,她略去手劄的事不提,只挑那種令人哭笑不得的奇葩經歷來講,說到激憤處七情上臉,南珂禁不住笑出聲,安慰道:待為師此間事了,親自替你挑。”

宮小蟬皺皺眉:“別,我自己找。”頓了頓,她有些不甘心地嘟噥,“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後我怎麽打敗荊戈……”

南珂便不再堅持了,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寫著濃濃的看好戲。

師徒兩人海闊天空地閑扯了一陣,漸漸地,南珂應答的話語變得簡略,宮小蟬也註意到了,陣法的波動正在變強。

她不再出聲,專心致志地用橘子雕刻起橘皮燈來。

橘燈的輪廓逐漸成型,她卻驀地想起一件事來,眼睛不懷好意地就朝前方瞟去:說起來,她還沒用“天眼”看過某人呢……

想到就去做,宮小蟬背過身,打開隨身攜帶的凈瓶,蘸著裏面事先調好的符水,熟練地在額頭畫了箓圖,轉回身來。

南珂正在陣中施法,宮小蟬估摸著這點箓圖的波動根本引不起他的註意,大著膽子念動口訣,滿懷好奇地睜開眼——

她做好了被任何顏色的光芒亮瞎眼的準備,依傳聞中南珂那堪稱豐富多彩的個人履歷,赤橙黃綠青藍紫哪種顏色出現在他身上都不突兀……

她唯獨沒料到,自己眼睛剛睜開一道瞇瞇縫,腦中就響起一個風騷入骨雌雄莫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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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小蟬:“……”

……這什麽鬼?!

楞了半天,識海中再沒響起那個聲音,眼前也依舊是好端端地施法的南珂……

他身上沒有任何光芒,宮小蟬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冰清玉潔”,還是法咒失效測不出結果的緣故。

帶著滿肚的疑惑,次日宮小蟬又繪著箓圖,特意到人多的地方晃了一圈,結果令她……痛心疾首!

好好一個選婿利器,竟然就這麽銹了!而當她再去藏經閣找那本書的時候,不祥的預感應驗了,手劄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遍尋不得。宮小蟬沮喪了許久。

雙修這事的一波三折,她也有些煩了,索性將它丟到一邊,轉而研究起了陣法。

她始終記得南珂說的那句話:七年後的賭局,講究的是三局兩勝,你無需精通七十二般技藝,只要在你應當勝利的比鬥中不失手,便足夠了。

在她埋頭鉆研的時候,其他人的時間也在一刻不停向前,季川正式離山了,單潺潺第二次被告白了,唐京又出任務了,南珂也出關了。

日子還是一樣過,就像丹離峰下的流水,頭也不回地向前。

夏蟬和新雪,昆華山下盛放的金蓮,丹離峰上綿延的白雲,在接下來的六年裏,宮小蟬無數次地與這些擦肩而過,她們映在她的眼底,只留下淺淺的倒影,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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